生命離不開這片土地

　　○ 孫利

　　五月匆匆而過，放眼望去，天地之間金燦燦的小麥在風中搖擺。停下車，我沿著小路向麥田走去，每一步都踩出了喜悅。田埂上開著星星點點的野花，可愛至極。我閉上眼睛，用手輕輕地觸摸著麥穗，癢癢的，非常舒服。我忍不住彎下腰，細細嗅著。這也太突然了吧，六月的風剛剛來到，麥子就散發出了成熟的味道。

　　這一刻，望著無邊無際的麥田，我是激動的，是充滿敬意的，并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時候麥收的場景。

　　那時候，收麥子全靠人工，費時費力，不像現在全面機械化，一畝地不一會兒就顆粒歸倉了。收麥那段日子，每天天不亮，母親就開始做飯，父親也不閑著，先磨鐮刀再解牛套車，嘴里還不停地催促我和哥哥快點起床。我們迷迷瞪瞪地爬起來，一邊撓著頭，一邊打著哈欠。被強行塞進牛套里的老黃牛，狀態和我們差不多。等一切都收拾完畢，才看見紅彤彤的太陽躍出地平線。

　　那時我年紀尚小，干不了重活，只能挎著籃子跟在大人后頭撿麥穗。這活兒看似簡單，其實也不好干，要不斷地彎腰、站起來，再彎腰、站起來。好在我和哥哥還不到十歲，身板靈活，撿麥穗的活兒干起來游刃有余。尤其是當大人承諾誰撿的麥穗歸誰，等打下糧食可以換冰糕吃的時候，我們撿得更起勁兒了，簡直不放過每一個麥穗。

　　麥地里是熱鬧的，隨著一壟壟麥子躺倒在地，田間的蝗蟲、蟋蟀紛紛逃竄。我追逐著它們，有時偏離了方向，跑出去老遠。不過，只要聽見哥哥甩響手中的鞭子，我就會立刻跑回來，跟在牛車后面繼續撿麥穗。老牛在前面慢慢走，我緊跟其后邊走邊撿麥穗，一路撿到打麥場。

　　如今，30多年過去了，老家那幾畝薄田仍在。土地越種越年輕，父母的精神也還算矍鑠。但反觀我自己，卻好像是麥田里被風吹走的一粒種子，脫離了土地的滋養，變得干癟、空虛。